抵達民宿約傍晚6點,第一件事是煮晚餐,在小小的廚房煮了關東麵加玉米濃湯,再炒一盤菠菜。
忙碌到一半,一位英國白髮紳士經過廚房門口,很有禮貌向我們打聲招呼,加上一句:「好香!」
說書人很友善地回:「要不要來一點?」
「喔!我們要去試試看鎮上的一家Pizza店,不過不知道如何,妳可以幫我留一點麵。」紳士很幽默。
晚餐的風景是藍天白雲的峽灣景色,目前只有我們與英國夫婦check-in。吃完晚餐的時間是7:30。
「要不要去鳥懸崖?」我問。
「妳會不會很累?」說書人問。
「累了我可以在車上睡。」我發下豪語。
在門口又遇到了英國夫婦,他問:「你們要去散步嗎?」
「我們要去鳥懸崖。」我不會發音那個地名,用手指指向鹿角般西北峽灣的左下角。
英國大叔出現了長輩循循善誘的表情:「喔!路很難開喔,非常陡峭,還有懸崖很危險。」
「你們已經去過了嗎?」我問。
「沒有,是在網路上看到有人這麼說。」
「你們明天會去嗎?」我再問,沒意識到這問題的尖銳性。
「不會,我們沒安排這個行程。」大叔說。
「喔喔!好的,謝謝你的提醒,我們會慢慢開。」
說書人倒車,我看到英國夫婦端著茶緩緩在屋前草坪的椅子上坐了下來。原來,有人比我更謹慎(害怕)。剎那間,有股雄心壯志在我的胸口升起。
在海平面至高山之間上上下下,到了高坡頂的瞬間,完全看不見路,幾乎有種要掉下世界邊緣的錯覺,大小腿不知覺地繃緊,雖然是開車,卻彷彿跑了馬拉松般痠痛。很多路段沒有柏油路,滿路的碎石與黃沙,在車子後方揚起近百米的煙塵。
幸好車子非常少,並不像蘇花公路般要跟在車子前後。
我問說書人累不累,她說:「還好欸,可能是風景很美,車子很少,感覺並沒有開了那麼久。」
我們在晚上快10點抵達北半球最大的鳥懸崖Látrabjarg,每年夏天,八百萬到一千萬隻鳥會飛到這裡繁殖築巢。
弱水三千,只取一瓢飲。
我最想看到的,還是Puffin(海鸚鵡)。
赤紅雙足,黑色披風,五彩嘴喙,埃及人眼線,澎澎短短的體型,簡直像是玩偶。
(從冰島回來之後的水彩練習 by Joanna)
本來還擔心是否看得到牠的芳蹤,停好車後,兩個人一邊打鬧一邊走到懸崖就看到了兩隻在草叢邊邊。牠們對眾人喀擦喀擦的快門聲非常淡定,一隻照常睡覺,一隻充滿好奇地望著我。
晚上懸崖邊的風雖不刮骨,但寒冷仍然刺人,說書人小跑步回車子裡拿我們的防風層。我先是坐在草坪上等,風從四面八方來襲。決定躺下來,在草皮上風瞬間變小了。
我試著跟眼前的這隻Puffin聊天,問:「你住在這裡舒服嗎?」
「不錯啊,很溫暖,但是很多鳥,非常吵雜擁擠。」
時差加上想睡覺,我頓時腦子空白,想到了確認性問題,問:「請問你喜歡吃什麼呢?」
我看到了銀色細細的魚,他喜歡吃這個。
問人家喜歡吃什麼感覺好膚淺,我努力擠出了:「請問你覺得此生的目的是什麼呢?」
我聽著風聲,聽著鳥叫與振翅聲,聆聽他的答案,最後聽到的是說書人趴擦趴擦的腳步聲。穿上雨衣,太陽卻露臉了。夜晚11點,大自然的聚光燈讓所有的一切都蒙上了淡橘色光芒,我在仙境。
那一刻,我非常感激自己來了這裡,彷彿人生中所有的苦與樂,都凝結在此刻,我終於可以放下所有的執著與恐懼,深深地吸一口氣。
此時,說書人對我伸出了手,說:「謝謝妳!我的好夥伴。」
我看著她的眼睛回握,說:「不客氣,謝謝妳!」
留言列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