喬安納的房間

「為什麼妳這麼喜歡小狗呢？」說書人在交往時這樣問我。
「因為他的眼神散發的就是無條件的愛，不管你是誰。」我這樣回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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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寮國回來後，和雞蛋相處了一個禮拜，漸漸地，她會熱情地舔我，專注地聽我說話，更快就聽從「No No」的指示。
但是我卻覺得還不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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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晚上，我問說書人：「妳覺得雞蛋愛我們嗎？」
「妳覺得呢？」她不知從何時學會了治療師的回話方式。
「我不知道欸。」
「她現在常常舔妳啊，應該是很喜歡妳。」說書人。
「是喜歡啦！可是不是愛。」我若有所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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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我想像的不同，我以為養了小狗之後，她就會自然而然地愛上我，眼神會流露出愛。到目前為止，她眼神裡通常是對食物的愛，而喚她時，通常要有食物才會讓她心甘情願地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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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我們才認識一個月啊，中間又去寮國10天，感情就是要慢慢培養啊。」說書人對感情的看法似乎比我健康的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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對說書人來說，要認識一個人三個月以上，慢慢觀察，通常要超過半年，她才有可能考慮告白。和我認識才一個多月就在一起，對說書人來說簡直是「閃電交往」。這次她跟雞蛋的緣分，算是「閃電結婚」，才認識沒幾天就決定要相處一輩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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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對我來說，認識才一個多月「才」在一起，簡直是「龜速交往」。過去我的感情總是像電光火石那般，點燃之後便急速燃燒，快快地交往、快快地進入爭吵期(結束甜蜜期)、即使覺得不對勁了也慢慢地拖到不堪了才分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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雖然說書人慢慢相處的方式不是找到理想對象的保證，她仍比我少受了一點傷(也可能受傷的是她當時的對象)，少走了許多冤枉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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記得不斷地在感情中受挫的那段時期，我做了一個怪夢，在夢中我可以向山神許一個願望。我吸了一大口氣，對著山谷用盡全力大喊：「讓我學會怎麼愛人。」聽到這句話時我心頭一驚，已經半清醒了，心裡想的是「怎麼會？！我許的怎麼不是找到一個無條件愛我的人？！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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醒來之後，我坐在床上想了好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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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以為我懂什麼是愛，也以為自己懂得怎麼愛人，問題都出在找不到一個真正愛我的人。在爭吵中，我以為對方「一定是不夠愛我，才會跟我吵這個，連我這一點需求都不願意滿足。」「我都為了你，做了這麼多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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原來這不是愛。愛不是脅迫、不是勒索。愛不是「讓我看看你願意為了我做多少，我再決定要不要回報你」。我總是想要站在天秤高的那端，在大腦中衡量著彼此付出的多少，以為給出的少就可以比較不受傷，以為愛可以度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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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懂什麼是愛，即使愛出現了，也認不出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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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許照顧另一個生命是讓我學習如何付出愛的功課。
這輩子汲汲營營尋覓的無條件的愛，也許可以自己就擁有，從來就不需外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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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照片圖說。雞蛋：「恆？這些綠綠的素什麼？可以粗嗎？」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