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嘟嘟車司機丟包之後,我在擁擠的菜市場中一腳踩進大洞,扭傷了左腳踝,汗流浹背地一擺擺來到了濁濁恆河畔。眼鏡在昨夜的火車上似乎不小心翻身壓到了,歪斜的視角讓我頭有些暈(出來混都是要還的,不是只有說書人才遇到衰事啊)。


頭包白布巾的長者主動趨前問我們要去哪,他指著前方說:「很近!」作勢要領路。我們搖搖手說不,我們自己找就可以了。他熱情好客的臉轉成悻悻然掛在嘴角的冷漠,毫不掩飾。

沿著河階續行,一個個船夫招攬生意。脖子掛著單眼相機的年輕印度男人氣質有些不同,他用流利英語向我們打招呼,指引了旅館路線後,介紹自己是導遊,服務實在,他強調:「印度人太多騙子了,我做的是清清白白的生意,不哄抬價格。如果有需要的話,請回來這裡找我。」

帶著濕氣的風隨著喘息不順暢地擠在鼻孔中,沉落的灰色雲層厚厚地壓在恆河上方,高漲水位推著樹枝藤蔓往下游。男男女女蹲在河邊洗衣,河中裸露上半身的大叔面著河捧著水念念有詞,遠方火葬場的灰煙裊裊,成了雲的一部分。

將近一層樓高的象神彩繪提醒我們到了,扛著大小背包,攀爬兩層樓的階梯,穿進陰暗潮濕的地道,有些擔心在愛麗絲的兔子洞中會遇到什麼。

豁然開朗,陽光從中庭小花園的棚架縫隙灑下。我們的房間就在花園一隅,結實的King-size大床、小冰箱、面對恆河的陽台,甚至有熱水淋浴的現代化廁所,即使懷疑水是從那混濁的恆河來的(還能從哪裡來?),我們仍心懷感激。在印度三個禮拜,幾乎所有的飯店都是給塑膠水桶與水瓢,基本配備是冷水,熱水是奢華的享受。

磨了從台灣帶的肯亞加藤伯亞咖啡豆,儀式般地將濾紙方正的擺進不鏽鋼鋼絲材質的濾架,小鍋子插電煮了水,沖了半鋼杯的好咖啡。換了短袖短褲,拿著裝著餅乾的中藥袋,坐在陽台的塑膠椅上下午茶。

我們的視線都落在恆河,心情難得地放鬆了下來(每次放鬆就有事)。牠不知從哪冒出來,忽地跳上桌,打翻了咖啡,一把抓住零食袋(到現在還不懂牠怎麼知道那裏面是食物?)。我馬上伸手搶救桌上被咖啡灑到的相機,說書人伸手搶救零食。

潑猴大怒,往前一跳,嘎嘎叫囂,猛力一把抓住說書人的領子(說書人指證真的好大力),腳一掃把相機踢下了桌。我急急向前接,幾乎落地的相機剛好砸在穿著涼鞋的腳背上(好痛)。我忙著拉起衣角擦乾相機,沒來的及看清楚,再抬頭,潑猴已跑到欄杆外,開夾鏈袋拿起餅乾啃了。

樓下玩耍的小孩們也聽到了打鬥聲,英勇的小男孩拿起了石頭幫忙丟擲潑猴,想必他的零食也常常被潑猴搶走。說書人向小男孩喊了聲謝謝。

可能就在相機摔到腳上的那刻擠斷了鏡頭內的排線,隔天鏡頭變焦時無預警黑屏,我非常沮喪,即使說書人把相機借我也無法讓我開心起來。

而且,隔天我們再到陽台上,看見地上、桌上、椅子都被長條長條的黑色排泄物佔據了(蔬菜吃太少)。恆河景下午茶第一天就畫下句點,我們再也沒踏進那陽台一步了。




 

arrow
arrow
    文章標籤
    恆河 瓦拉納西 猴子
    全站熱搜

    喬安納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